《逃避主义》
短评
段义孚主题阅读收关,这是他十本人文主义地理学论著的最后一本。他的学术路程似乎是全展开式的,实际上前两本就已经很完整了,接下来都是在不同层面上的展开。
这本书试图用更整全的角度论述自然和文化间的关系(因为逃避意味着首先搞清楚从哪里逃到哪里),但结论性不强,甚至不知道最后的观点是什么。或许跟作者在导言中说的一样,只是一种乐观主义的文本(虽然不见得有效)。
笔记
导言
人们想当然地认为主题公园是为逃避者而建造的幻想乐园,仅仅适合于那些不谙世事的孩子。那么,我不禁要问:人类所创造的作品哪一件不是如此?是否存在一种欲望之梯,它的最上端是极其华而不实的嬉戏,最下端则是极其严肃而真实的事物?
我认为,逃避主义属于人类,且人类无法摆脱它。逃避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逃避的目的非常不真实。
我写这本书有两个主要目的:第一,提供一种不同寻常、富有成效的视角来认识自然和文化;第二,想说服读者,特别是那些读过太多悲观文献的读者,认识到我们其实已经拥有了太多美好的事物,尽管这些美好的事物并不是很可靠。让我们想一想吧:即使不存在真正的天堂,即使上苍只是偶尔才会眷顾我们一下,我们也应该少一点绝望,多一点希望和光明。
第一章 大地/自然与文化
自然是从文化上来定义的,到目前为止这一观点被环境理论学家广为接受。如何从文化上来定义自然?自然如何被人为地构建?这样来定义自然是不是西方世界迄今最近的狂妄的创造发明?这倒未必,因为合情合理地伴随这一观点的还有另外一种观点,是由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提出的。他所提出的自然是广义的自然(Nature),以大写的N打头,他认为那些已被定义的或是可被定义的,或是涉及语言和图像范畴的事物或许只是这个广义自然中的一小部分。
当前人类学思想普遍想弄清楚“自然/文化”这种二分法到底是18世纪欧洲人的发明,还是普遍适用于人类经验的划分法。这种二分法在西方已不被推崇,因为人们认为它太绝对、太抽象,还因为它几乎总是导致等级的建立,而在这个等级中,出于某种原因,妇女都被列在了最底层,无论妇女被界定为自然还是文化。
在其他社会或在其他年代,人们可能逃到说书人的故事世界、集体盛宴、乡村舞会或宗教仪式中。人们逃向的是一种文化,它既不是人们的日常生活,也不是稠密的且未发展完善的环境以及处事方式。这种文化展现出足够的清晰度,这种清晰度代表着一种高品质,而这种高品质一般来源于简化的过程。我认为,清晰几乎总是能让人满心欢喜。然而,人们对简单却抱有相当矛盾的态度。
理想与现实的中介—中间景观
在不同的时代,在不同的地方,人类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中间景观”,它们处于人造大都市与大自然这两个端点之间,人们将中间景观称作人类栖息地的典范。这些中间景观都是文化的产物,但它们既不花哨,也不目空一切。这种景观使得人类不必进行远距离的迁徙就可以逃避自然界的原始与荒蛮。
从历史的角度看,中间景观作为人类理想的栖息地还存在许多问题。
问题之一:它并不是惟一的,其数目众多且种类庞杂。
问题之二:无论哪种类型的中间景观都被证明很不稳定,都有可能转化为自然,或者更为糟糕的是,不管它有多努力地想保持自己原有的状态,它都将一步步地转化为城市中的人造物,这是很常见的。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观察各种各样的中间景观,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中间景观应该是农业用地。
花园是大自然与大都市之间的又一种中间景观。尽管花园词能使人一下子联想到自然,但是花园本身显然是人造的事物。
另外,还有20世纪的游乐园。
第二章 动物性/掩饰与超越
第三章 人/分离与冷漠
第四章 地狱/想象的扭曲与限制
第五章 天堂/现实与美好
现代科学充其量也只是当今这个时代最严肃的宗教。它教给人们什么是必然性,教会人们细节是无关紧要的。这两点是每一位科学家都要接受的严格原则。科学可以使人感到安心,因为它提示了万物发展的必然性,而不是虚妄的希望。有些哲学为了迎合人类的需要而将自由的观点夸大了,很多人会拒绝接受这样的哲学,爱因斯坦就是其中一员。他不相信人类会拥有哲学意义上的自由,对他而言,“每个人的行为不仅受着外界的强制,而且要适应内在的必然”。德国哲学家叔本华(Schopenhauer)有一句著名的格言:“人虽然能够做他所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所想要的。”从青年时代起,这句格言就给了爱因斯坦真正的启示。在他自己或别人面临困难的时候,它总使他得到安慰,并且是宽容这种美德的持续不断的源泉。它使自己本着宽大为怀的态度减轻容易使人气馁的责任感,也可以防止人们过于严厉地对待自己和他人;它导致一种幽默的人生观。爱因斯坦永不疲倦地提醒自己,从事物的更大尺度上考虑,自己是无足轻重的,其中的潜台词是,别的人类个体也是无足轻重的。在1930年12月10日那场恐怖的暴风雪中,他感觉到自己如同宇宙万物当中一个微小的粒子,好像被完全地“溶解并融入到自然中”;同时他又感到自己很快乐。他的反应有些像佛教徒,或者他怀有的只是一种深深的宗教情结。